投資過度, 產能過剩, 民間購買力不足, 政府干預市場過多 ... 這些都是中國經濟發展中明顯的問題. 郎咸平在他的新書 「注意!重點不在GDP-郎咸平談振興經濟對策」也針對這個問題在討論。
提升民間企業獲利能力, 以致民間企業需要增雇員工, 才能提高就業率, 並進而提高民間消費能力。此外, 經濟成長過程中的分配問題也很重要, 否則只是把國家財富大量移轉給少數人, 造成貧富嚴重不均, 經濟成長也很難持續。而過多的行政干預不僅扭曲資源分配, 也是最容易藏污納垢的地方, 台灣的二次金改就是個好例子, 高舉行政管制大旗, 遂行貪污的最終目的。
最後收錄了此次頗具爭議的山西煤礦再度「國有化」事件 , 為政府干預經濟作為ㄧ例。不過在搜尋相關文章時 , 不得不承認地方政府會這麼做的確有其考量 , 山西煤礦老闆日子過得奢華 , 曾有一次煤礦老闆們一口氣訂了20輛悍馬車 , 也有人家族裡滿15歲以上就有一輛車。另外還有礦災 , 污染 , 耗能過度 , 逃漏稅等種種問題。不過這些是否就能合理化「國有化」政策?「國有化」之後是否就能有效管理?此外 , 「所有權」是資本主義市場得以運作的根本 , ㄧ紙命令就能完全推翻私人企業的所有權 , 這也嚴重破壞資本市場的發展
高尚全:經改 力求四個避免
【經濟日報╱特派員李春/香港報導】
2009.10.25 03:39 am
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名譽會長高尚全,是大陸最權威的經濟學家之一;他認為,現在大陸經濟穩定回升的態勢已確立,中共政府必須有清醒的認識,他本人有「四個擔心」,希望官方能以改革突破的辦法,做到「四個避免」。
第一個擔心,是大陸的投資上去了,消費卻跟不上。他說,金融危機後,大陸的投資率是42%,是世界最高的國家之一;但消費率沒有上升,是世界最低的國家之一。
第二個擔心,是政府投資加快,民間投資跟不上。在4兆人民幣(約新台幣18.9兆元)刺激方案中,政府投資只占1.18兆,其他要靠銀行貸款和民間投資。
但到現在,主要投資是靠國有銀行和政府貸款,民間投資還在觀望;大企業不差錢,中小企業資金困難。中小企業貸不到款,無法發展,連帶解決不了就業問題。
第三個擔心,是生產能力過剩進一步惡化。
高尚全說,國際金融危機造成產品出不去,突顯產能過剩問題。政府提出十大產業振興規劃,實施過程中,需要警惕重覆建設和產能過剩。比如,大陸鋼鐵現在產量過剩1.9億噸,還在新建鋼鐵項目;水泥過剩3億噸,還在大量投資。
第四個擔心是「國進民退」,國有經濟進了,民營經濟卻消退。
他指出,有人說美國總統歐巴馬也搞國有化,中國搞社會主義,更應搞國有化,「國進民退」有道理。他認為,金融危機後,加強政府干預是必須的,但過多干預會影響市場的基礎作用,政府不能替代市場。政府投資是為撬動市場,但不能過頭,要有退出機制,等情況好起來,國有資本要逐步退出。
高尚全認為,還是得靠改革的辦法來面對問題。應對「四個擔心」,他提出,未來要做到「四個避免」:避免投資加快,消費比重仍然很低;避免政府投資加快,民間投資拉動不起來;避免進一步擴大產能過剩;避免回歸舊體制。
政府如何做到「四個避免」?高尚全認為,比如在農村,只要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就能提高農民的消費能力;打破行政性壟斷,作為深化經濟體制改革的突破口。
他認為,中國大陸已初步建立起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國有經濟戰略性調整和國企改革已有重大進展,但包括電力、郵政、電信、鐵路等行業壟斷企業的地位依然穩固,壟斷收益豐厚,成為深化改革的焦點和難點。
中國大陸目前經濟運行中,存在著中小企業發展困難、價格關係扭曲、結構調整進展緩慢、資源消耗過高等問題,都與行政性壟斷範圍過廣、程度過深,導致市場機制作用不能充分發揮有關。
他分析,行政性壟斷的要害,在於透過權力運行,排斥潛在競爭,改革滯後,導致市場競爭不足。
行政權力過多介入微觀經濟活動,影響經濟秩序和收入分配格局。
比如,腐敗官員透過土地批租權,謀取私利;利用國企改制審批權,與國企負責人、出資人合謀,隱匿、私分、轉移、賤賣國有資產;利用金融監管權,通過金融信息與行政權力壟斷,從被監管者和社會投資人手中牟取暴利等。
他提出,未來大陸必須推進多項改革,其中,推進打破行政性壟斷的改革,可弱化政府對微觀經濟活動的干預,為市場主體創造公平競爭的環境。
【2009/10/25 經濟日報】
成思危:中國需要提高經濟發展質量
鉅亨網新聞中心 (來源:世華財訊)
2009 / 10 / 25 星期日 10:21
面對09年中國經濟即將完成的保8任務,原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管理學院院長成思危指出,中國經濟不僅回升不夠穩固,基礎不夠牢靠,還存在著很多隱憂。中國需要提高經濟發展質量,要調整結構、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和重視民生,而不是單純的追求數字上的經濟增長。
2009年10月22日,國家統計局新聞發言人李曉超公佈前三季度國民經濟運行情況,一季度增長6.1%,二季度增長7.9%,三季度增長8.9%。可見,中國政府一攬子計劃取得明顯成效,經濟企穩回升勢頭逐步增強,總體形勢積極向好,李曉超表示「可以肯定地說,保八是有把握的,是沒有懸念的」。
對此,成思危在10月24日「2009環球企業家高峰論壇」上指出,中國政府制定了8%的目標,那肯定就能達到8%,因為任何數據都沒辦法測量中國人民的信心和中國政府的決心。但是他強調,「保8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們要保一個什麼樣的8,是要保一個踏踏實實、實實在在的8,一個可持續發展的8,不要今天為了保8,把資源都用光了,明年我們怎麼辦?」
成思危分析稱,拉動中國經濟的三架馬車是消費、投資和淨出口。在2007年中國GDP13%的構成中,消費占5.0%,投資5.1%,淨出口2.9%。但在2009年三季度累計的7.7%中,消費占4%,淨出口是-3.6%,投資大概就達到了7.3%。成思危認為,這裡面暴露出了中國經濟的問題所在。首先,增長主要靠投資,大量的投資刺激經濟的增長,而這大量的投資很大一部分是投在基礎設施上。對此,成思危指出,雖然在特殊情況下這樣的基礎設施投資有必要性,但是需要高度警惕大量投資情況下出現的產能過剩、產品積壓、效益降低和污染回潮問題。
其次,沒有真正提高老百姓的購買力。成思危指出,一季度消費增長強勁,但是主要原因是是春節,以及政府利用家電下鄉、發消費券等等措施。要真正調動老百姓的消費,就必須要提高老百姓的購買力,增加他的工資性收入、財產性收入,加強社會保障、減少後顧之憂,增加低保補貼的級別,推進系統消費。對此,成思危建議,今後應該建立制度性的辦法,不僅要隨著企業效益的提高相應上調工資,提升勞動佔整個分配中的比重,還要隨著物價CPI的情況來調整工資。
最後,成思危指出,重要的出口卻在今年起著拉後腿的作用,主要原因是國外的貿易需求減少,而貿易保護主義卻開始抬頭,並且很多貿易壁壘都針對中國,還有就是美元貶值的趨勢已經可以肯定,整體來看外貿的形勢依然較嚴峻,而且短期內很難恢復。
(王歡 撰稿)
山西煤礦「再國有化」 傳內蒙跟進
【聯合報╱記者汪莉絹/綜合報導】
2009.10.25 03:39 am
今年五月,山西省一紙行政命令,要求民間資本今年底前退出煤炭業,實行煤炭業「再國有化」,不少民營煤老闆損失慘重,引發極大爭議。
「人民網」報導,山西煤炭資源整合和煤礦企業兼併重組工作進入尾聲,全省二千五百九十八處礦坑,將整併為一千零五十三處。
報導說,全省煤礦企業由二千二百多個,減少到近一百三十個。
大陸改革開放三十年來,逐步建立市場化機制,並將保護私有財產載入憲法,山西這場史無前例的煤炭資源整合,主要目的是將中小煤礦由國有煤礦企業兼併重組,重組方式只有買斷或參股兩種選擇,即所有中小煤礦都將成為國有或國有控股,民間「煤老闆」將成為歷史名詞。
山西省政府以生產安全理由,以行政手段重組煤炭業,採用非市場的議價方式,使眾多民營煤老闆蒙受重大損失。其中,在山西投資最多的浙商,損失最慘重,並驚動浙江省政府,委託律師吳族春前往調查,維護浙商權益。
浙江澤大律師事務所資源與環境部首席律師吳族春表示,浙商在山西投資煤礦企業已超過四百五十家,投資總額在五百億元人民幣以上,這些礦坑證照齊全,理應受到保護,山西通過行政命令的方式介入重組,勢將引起地方尖銳矛盾與衝突。
吳族春強調,○五年山西對煤炭資源實行改革,以「資源有償、明晰產權」,吸引一大批投資者進入煤炭業;不到四年時間,又開始重新洗牌。山西以指定主體、指定區域、指定方式、規定時間兼併重組煤炭業的作法,將嚴重影響外地投資者的信心。
山西煤礦「再國有化」的爭議愈演愈烈,內蒙古也傳出要仿效山西作法,在內蒙古進行資源整合「再國有化」,要求內蒙私營煤礦企業須與國有煤炭集團、或者國有合資煤炭企業整合。
近年來,在利益驅動下,大陸重點行業和地方頻出現「國進民退」(國有企業壟斷,民營企業退出)的「再國有化」行動,嚴重制約大陸民營經濟的發展空間。
【2009/10/25 聯合報】
央視調查:山西煤礦整合造成資源領域國進民退
2009年10月19日 08:54
專家表示,山西的這次煤礦整合,儘管結果會造成資源領域的「國進民退」,但還是應該持堅決的贊成態度,畢竟有利於減少環境污染,節約資源,還有利於減少腐敗。
據CCTV經濟半小時欄目10月18日報道,山西省正在進行的一次史無前例的資源整合,也可以說是全國最大規模的企業重組,在這次重組中,每一名煤老闆都將面臨一次重新選擇,很多煤老闆將淡出這個舞台,記者發現煤礦似乎很荒涼,到處是雜草叢生,有幾個工人,好像也是特別無所事事的樣子。
這段時間,關於山西煤老闆的話題又重新熱了起來,那你對山西的煤老闆是個什麼印象?
我倒真沒在現實生活中接觸過煤老闆,不過平時看過不少報道,人們一提起煤老闆想到的就是他們一擲千金,在北京買房子一買就是一幢樓,買悍馬一口氣開回家裡十多台,反正好像是除了錢,沒別的。
確實是,不過這次人們關注山西煤老闆可不是因為他們誇富斗富,而是因為山西省正在進行的一次史無前例的資源整合,也可以說是全國最大規模的企業重組,在這次重組中,每一名煤老闆都將面臨一次重新選擇,很多煤老闆將淡出這個舞台。
我們的同事袁柏欣前一段時間就趕到了山西,在那裡,他採訪到了兩名煤老闆,讓我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山西煤礦將面臨整合。山西左雲縣翔宇公司董事長賈鳳翔:「人家是供你選擇嘛,一個是參股,一個是賣掉。」
山西省左雲縣的賈鳳翔是一位地道的煤老闆,2002年他離開國有煤炭企業自己創業,如今已擁有兩座煤礦。這就是賈鳳翔的煤礦,一座年產量15萬噸,另一座 30萬噸。兩座煤礦已經停產大半年了,留守的工人連生活用煤都只能撿煤矸石用。記者希望能隨賈鳳翔一起來這裡看看,但他並不願意,並且事實上,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這裡了。因為按照這次整合的要求,賈鳳翔將失去對這兩座煤礦的所有權。
賈鳳翔:「你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力,就是人家給你好像是有這麼一個方案吧,就是哪個礦核准整合,不是你自己去選擇,人家縣裡面政府給你派。」
賈鳳翔說,整合從09年上半年正式開始,根據相關部門制訂的方案,自己必須與山西煤炭進出口集團整合,整合方式只有兩種選擇,或者整體出售,或者折價入股,但是只能參股,不能控股。賈鳳翔說,此次整合由山西省統一部署,自己也能理解。但進行到資產評估階段後,賈鳳翔發現,對方給出的價格自己根本無法認可。這兩座煤礦是在2005年買進的,當時花了將近5000萬,隨後又投入大量資金進行了改造。09年年初,賈鳳翔曾自己曾進行了評估,當時評估價超過6個億。
賈鳳翔:「加起來,自己投資總共連煤礦帶投入什麼的就6、7億,現在一點效益沒有產生,現在評下來,那個礦評1億4,那個礦評1億9,那就3億3,這就短了3億多嘛。」
賈鳳翔說,由於出價差距過大,自己始終沒有在合作協議上簽字。這段時間,山西煤炭進出口集團的工作人員每天都在催他,就在記者採訪期間,對方又打來了電話。
「電話錄音?怎麼弄?關嗎?」
「剩下的下一步要關,因為它那個國策,因為領導說出這話了,說這個話了。」
「那就無條件關了?」
「無條件就關了,第一步估計是吊銷執照,執照一吊銷就沒辦法打了,再打就是非法打。」
就在賈鳳翔為資源整合煩惱的時候,來自浙江溫州的練祖前已經陷入了絕望。練祖前2007年來到臨汾,花了兩億元購買了這座年產量二十一萬噸的煤礦,之後又進行了改造,他提供的這份情況反映顯示,總投入已達到28800萬元。然而,在這次兼併重組中,當地要求,練祖前必須和山西焦煤集團整合,合作方式也只能是賣掉或參股。就在記者到來前,評估公司剛剛給出了報價。
浙江投資商練祖前:「六千五百萬。」
記者:「這個是最終的價格嗎?」
練祖前:「現在還不是最終的價格,但是這個價格就是離我們的投資太遠了,差得太多了。」
練祖前說,2007年他們購買這座煤礦開始改造,2008年開奧運會停工,2009年剛剛準備生產就碰上了資源整合,三年來他們沒出過一噸煤。記者在礦上也注意到,這裡沒有一名工人,礦工居住的宿舍垃圾遍地,將近兩年沒人居住了,礦區內到處長滿了荒草。練祖前投入的28800萬元大多是高息從民間借來的,涉及到上百個家庭。他提供的資料顯示,三年來僅利息就達到了9000萬。
練祖前:「我們這個也不可能簽字,六千多萬也不可能簽字,但我們現在就是說真的是無可奈何,有可能就是說我們再下去的話,我們的小股東這些會跳樓,受不了。」
我注意到,剛才片子裡的煤礦似乎很荒涼,到處是雜草叢生,有幾個工人,好像也是特別無所事事的樣子。
沒錯,並且這兩個煤老闆,賈鳳翔和練祖前的命運也很相似,他們的煤礦都將面臨整合。其實我們的同事曾經聯繫過很多煤老闆,多數都不願面對我們的鏡頭,但他們的遭遇也都是一樣的。我這裡有一組數字,山西省目前有各種礦井2598座,這當中有國有、集體、股份制、也有私人開的。按照山西省的計劃,到明年,要壓縮到1000座,也就是砍掉一半還多,全部實現以綜采為主的機械化開採,形成三個億噸級、四個五千萬噸級的大型煤炭企業集團。
這些數字記起來可不容易,聽起來也確實很宏偉,實施起來估計難度也不小,那山西省怎麼給自己加了這麼重一付擔子呢?我們接著看記者的調查。
記者:「你覺得作為地方而言,這個重組對咱們來講,最重要的意義在哪呢?」
山西省左雲縣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副局長何文善:「安全上有了保證,資源的回收率上提高了。」
左雲縣安監局副局長何文善告訴記者,這次整合是由山西省統一部署。以左雲來說,原來有民營、集體和股份制煤礦72座,現在壓縮到25座,所有煤礦全都由指定三家國有煤炭企業兼併重組,重組方式也只有買斷或參股兩種選擇。整合後,左雲縣所有的煤礦將成為國有或國有控股,而不再有純粹意義上的民間煤老闆。
記者:「安全我們能夠理解,但是有些煤老闆有個說法,就是說這個煤礦姓國字頭就不一定安全,姓民字頭就不一定不安全。」
何文善:「但是姓國字頭的相對來說,還是比姓私字頭安全,國家它畢竟集體企業辦得,基礎力量上去了,投入到位了,你現在煤老闆或許也能辦一些大的礦,有些煤老闆可以辦,並不是所有的煤老闆都能辦大礦。」
何文善告訴記者,左雲是全國優質動力煤基地縣,也是一個因為礦難被頻頻關注的產煤大縣。2006年518礦難死亡56人,轟動全國,縣裡主要責任人因此被免職,但2007年隨後又生了919礦難,死亡21人。調查顯示,地方國有煤礦百萬噸死亡率是國有重點煤礦的3.8倍,而鄉鎮小煤礦,百萬噸死亡率則是國有重點煤礦的11.3倍。從資源利用上看,小煤礦平均回采率為10%至15%,國內平均回采率為30%,世界先進水平則是60%。何文善還告訴記者,資源整合後,將有效杜絕稅費方面的跑冒滴漏。
「兼併重組這是一場革命,將來說渡過這個難關以後,地方政府,地方利益不會損失,為啥說不會損失,現在煤礦企業,私營企業搞的煤礦生產的時候,偷稅漏稅比較多,現在將來不存在偷稅漏稅。」
那麼以左雲為例,小煤礦的偷漏稅情況如何呢?對此何文善並不願透露太多。但記者在調查中瞭解到,據煤炭和稅務部門估計,近兩年,山西煤炭實際產量在8億噸,而每年的報表產量只有6.5億噸,也就是說,每年有1.5億噸左右是逃脫了監管的「黑煤」,每年流失稅費百億元以上。而在練祖前投資的臨汾市,當地負責人認為,除了安全、資源、稅費方面的考慮,在煤炭產業深加工和資源轉型方面,以國企為代表的大型煤礦也有著無法替代的優勢。
山西臨汾市煤炭工業局局長牛立東:「平常我們所說的礦工、礦業、礦城、礦區,這四礦問題多是指資源枯竭以後出現的四礦問題,這麼多家怎麼辦,我們五大主體也有過成功的經驗,那麼再反過來再比一下,我們340幾個個體,在解決礦區問題上,它有什麼辦法嘛,所以這是比較分散。」
記者:「你說的是資源轉型的問題。」
牛立東:「對,資源轉型的問題。」
牛立東說,臨汾市目前共有392座煤礦,分屬於340多家主體。此次整合,這300多家將與七家山西省國有大企業兼併重組,重組方式也一樣是買斷或者參股。同時臨汾市保留了十個地方主體。
牛立東:「就是各個縣,基本上一個縣一個,然後有上下游有產業鏈,有產業鏈延伸的這個,比如說它這個煤礦它有配套的大的焦化廠,焦化電氣氣源廠,就確定它為一個主體。」
牛立東說,這十家中有七家屬於民營性質,但單井生產能力基本在90萬噸以上,這也是山西省確定的標準。以臨汾來說,將來煤老闆依然還會存在。但從總體上而言,絕大多數煤老闆將通過這次整合,永久性地退出這個舞台。
牛立東:「資源整合工作這個本身就是說若干個小礦整合成一個大礦,這個是沒問題,肯定要勝利的,我是信心十分充足,因為從產業集中度,從產業發展水平,從產業發展趨勢上那種多小散亂的格局,確實是再也不能下去了,安全無保障,回采率連50%都不到,這樣的一種亂、散、小的格局確實再不能下去了,再下去對資源是一種浪費,對安全也是一種不負責任,本身這個事,這個舉措是相當,就是說到位,相當恰逢其時。」
從剛才這個片子能看出,山西這次煤炭資源整合確實目的很明確,你看,提高安全生產水平,提高資源利用率,杜絕稅費流失,甚至考慮到了資源枯竭後的轉型。
片子裡提到的一些數字也令人印象深刻,小煤礦平均回采率為10%至15%,這意味著每開採一噸煤就要浪費四到五噸的資源。地方國有煤礦百萬噸死亡率是國有重點煤礦的3.8倍,鄉鎮小煤礦死亡率又是國有重點煤礦的11.3倍。
相差十倍還多,確實讓人觸目驚心。
錄節目前我專門查了一下,就拿我能找到的公開報道來說,山西2008年就有16起礦難,死亡532人。真實的數字可能比這還多。我還記得這樣幾個細節,山西省省長王君履新後,在兩會上做完政府工作報告後數次擦汗,反覆提出「清醒清醒再清醒」,面對礦難,王君省長也曾兩次落淚,並袒露自己的心聲:我們已經哭不起了。可以說,山西還要不要帶血的GDP?在這個問題上,山西的回答是毫不遲疑的。
不過我也有一些疑問,就拿節目中採訪的煤老闆來說,山西的這次整合在操作方式上還有一些特殊的地方,而我們採訪的一位煤老闆,也就是浙江的練祖前說,他不會再到山西投資,這到底又是為什麼呢。
兼併重組進展得是否順利?煤炭大省山西正在推行一項據說是全國最大規模的企業重組,一大批煤老闆也許將就此告別這個行業,有媒體甚至報道說,山西再無煤老闆。
根據山西的安排,這次山西的2598座礦井,也就是全部礦井,將通過兼併重組,到2010年壓縮到1000座,組建三個億噸級、四個五千萬噸級的大型煤炭企業集團。但在記者的調查中,我們有了一個發現,很多兼併重組進展得並不如設計得那麼順利。讓我們繼續山西的調查。
在左雲縣採訪翔宇公司董事長賈鳳翔時,記者注意到,賈鳳翔專門摘錄了一段溫家寶總理關於發展民營經濟的講話,總是隨時帶在身上。
山西左雲縣翔宇公司董事長賈鳳翔:「有關這個問題,我們必須為民營資本的進入和民營企業的發展創造有利條件,打破壟斷和限制,這也是我們進一步改革,保持可持續發展的主要因素,溫家寶在什麼場合,好像就是有關民營企業的座談會上說的,而且他講過好多次。」
賈鳳翔告訴記者,對於資源整合他能夠理解。但對一點始終無法接受,那就是整合只能與指定國有企業進行,並且自己只能是出售或參股。在左雲縣煤監局,記者瞭解到,當地全部煤礦都由同煤集團、山西煤炭運銷集團、山西煤炭進出口集團兼併重組,管理部門分別為這三家集團劃定了整合區域。
山西省左雲縣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副局長何文善:「我們做的全部是依靠23號文件,定的三大集團。」
這就是何文善所說的23號文件,也是這次整合的主要政策依據。臨汾市相關負責人也向記者出示了同一份文件,煤炭工業局局長牛立東說,根據山西省規定,這次整合只能由山西焦煤、陽泉煤業、潞安礦業、晉城無煙煤礦業、同煤集團、山西煤炭運銷集團、山西煤炭進出口集團七家國有企業做為主體,並且基本劃定了整合區域,基層管理部門只能負責執行。
山西臨汾市煤炭工業局局長牛立東:「七大主體是省裡定的,我覺得這個定得對,從山西省的宏觀角度來講,要建幾個億噸級的,五千萬噸級的企業,這個對全省都是領航旗艦的作用,煤炭是山西省整個經濟產業鏈的上游,最上段,你如果牢牢的把這七大企業控制在省委省政府的手裡,那麼山西省委省政府是游刃有餘的,這個站在省裡的角度,我覺得是無可厚非的,也不容置疑的。」
那麼這種指定整合主體、指定整合區域的做法是否合適呢?
牛立東:「這本身這次兼併重組就是一個政府主導加市場運作,如果要是純粹這種市場運作,很難想像結局是個啥,很難想像如果結局是個啥。」
那麼做為聯姻的另一方,負責整合的國有煤炭企業又是什麼態度呢?在練祖前的煤礦採訪時,記者遇到了代表山西焦煤集團來談判的工作人員。他們透露,這次山西焦煤負責整合80多家煤礦。
山西焦煤集團工作組人員:「不好也得去整,為什麼呢,這是個政策,政治任務,就是你買也得買不賣也得賣。」
記者在調查中還瞭解到,此次整合,補償評估分三部分:固定資產,如地面建築、礦井設備投入等;已繳納礦山資源費的補償返還;其他損失補償。除了固定資產評估上的分歧外,煤老闆們普遍對礦山資源價款補償反映強烈。2006年2月28日,山西省發佈了《煤炭資源整合和有償使用辦法》,統一徵收採礦權價款。而在這次整合中,被兼併重組的煤礦凡是在2006年2月28日之後交納資源價款的,直接轉讓採礦權,兼併重組企業要退還剩餘資源量的價款,並按照原價款標準的 50%給予經濟補償;2006年2月28日之前交納資源價款的,在退還剩餘資源量價款的同時,按照原價款標準的100%給予經濟補償。左雲縣翔宇公司董事長賈鳳翔認為,這種一刀切的補償方式並不合理。
賈鳳翔:「有的煤礦就是一、二百萬噸儲量,像咱們的礦都在七、八千,一個億的儲量,為什麼有的礦容易接受,它本身資源少,原來賣一千萬賣不了,這次一評估,七、八千萬,五、六千萬的,評估就評一些房子、井筒、設備,這些東西一評就評上來了,都有嘛,咱們沒有,咱兩個礦15億不想轉讓,人家一千萬賣不了的,現在到六千萬,所以就積極趕緊簽合同,趕緊弄。」
左雲縣煤監局的何文善也向記者透露,資源價款補償確實爭議較大,記者採訪時,有將近20家煤礦明確表態,對補償評估不認可。
何文善:「慢慢地看看,現在也跟你說不清楚,走到哪一步,再操作哪一步現在,說資源上投資問題解決了以後,可以說這個就能解決了。」
與此同時,山西卻對整合排出了倒計時時間表。山西省煤炭工業廳發佈的消息顯示,整合雙方要在9月底前全部完成正式協議簽訂,10月底基本完成主體企業到位和證照過戶換發工作,11月全部通過驗收。
山西省煤炭工業廳廳長王守禎:「目前山西省的煤炭企業重組已經正式得到批准,11個市的超過70%的煤炭企業,都已經簽定重組協議,目前重組行動已經進入到正式的實施階段。」
然而直到記者發稿時,練祖前和賈鳳翔仍然沒有簽訂正式協議。賈鳳翔和練祖前告訴記者,他們都曾簽過框架協議,但都不是自願簽的。
賈鳳翔:「政府縣裡面跟鄉里面施加壓力,鄉里面給你煤礦,簽吧,不是要簽框架協議,上面要進度,簽就簽了,簽了反正咱們,還有一個最可笑的協議,簽的就是,先簽協議,最後一切都簽完協議另行協商,我就簽這個,簽完這個再簽,簽五個。」
練祖前:「必須得簽,說是政府要求,這個省裡要求,省裡規定。」
資源重組不能演變成一場國進民退的博弈
我剛才注意到一個細節,賈鳳翔總把溫總理關於民營經濟的講話帶在身上。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山西這次政府主導的煤礦資源重組,應該顧及民營經濟的發展,而不能演變成了一場國進民退的博弈。
但是,從山西這次重組的速度和力度可以感受到當地政府對整合資源的緊迫性。擁有全國三分之一煤炭儲量的山西,被人稱作中國的鍋爐房。不過,長期依賴煤炭的單一產業結構,也讓山西在這次金融危機中吃了大虧,以至於09年上半年它成了全國唯一一個經濟負增長的省份。這次山西的舉動更像是一場休克療法,長痛不如短痛。
這個願望當然不錯,可是具體操作手段上卻引發了不少爭議。尤其一些外來民間資本,對這種行政命令式的退出方式,不少人表示難以接受,這甚至引起了相關省份的關注,他們也派人遠赴山西展開了調研。
在山西採訪期間,記者遇到了浙江澤大律師事務所資源與環境部首席律師吳族春,吳族春受浙江省國土廳、浙江省經濟技術協作辦公室委託,正在進行專項調研。吳族春說,浙商在山西投資煤礦企業已超過450家,投資總額在500億元以上,這些礦井證照齊全,理應受到保護,而通過行政命令的方式介入重組,勢必形成人為衝突。
浙江澤大律師事務所資源與環境部首席律師吳族春:「我經過你政府許可,你也給我發了採礦證,各方面的證照都齊全的時候,那列入到你關的範圍,因為什麼,你不關,你指標下下來了,下面的首腦們一定要完成這個任務,你關了,那麼就跟他們(投資者)的合法權益就發生了矛盾,而且他們(政府部門)是層層有指標,有任務推進,這個是很大的一個衝突,所以我們認為對這種做法,真的是值得商榷的。」
吳族春說,根據礦產資源法,國家對集體礦山企業和個體採礦實行積極扶持、合理規劃、正確引導、加強管理的方針,允許個人採挖零星分散資源。
吳族春:「即使他們收購過去了,也要關閉,其實我覺得這(整合)裡面對資源浪費也是影響,這是很明確的,而且他們在交流的過程當中,有的經營主體就很明確,說實在的,這個礦產收回去他們也沒辦法開,因為他不具備綜合開採以及機械化開採的條件,他收回去幹嘛,對不對。」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博士師導師李顯冬也認為,從資源綜合利用角度而言,單純強調單體礦井規模並不科學。
中國政法大學國土資源中法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導師李顯冬:「你現在宣佈多少萬噸以上,他們現在辦法都是這樣,10萬噸,20萬噸,現在又來90萬噸,那你想,如果那個礦全部的儲存量只有50萬噸,你開還是不開?」
李顯冬同時認為,對於這種政府主導的資源整合,除了在法律層面需要商榷外,更要在操作中按照經濟規律,建交起雙方認可的准入和退出機制,特別是在補償方面做到充分合理及時。
李顯冬:「所謂充分的,必須按照市場的原則,它確實的利益有多大,那麼講一個簡單的例子,我當年投入一千萬,已經投入了十年,那麼這十年就是我的投資,我如果是借別人的錢,我十年得付多少利息,你現在不能說我當年投入了一千萬,交你一千萬,你就給我一千萬,你等於借了我十年的錢,就跟我們銀行貸款,大家都知道,貸三十年下來,等於兩個房子的錢,你給我一個房子的錢,這就叫不充分,第二,及時,你不能說我的煤礦好,我拿了你的錢,那好,我現在收歸國有我就去開,等到三十年後,我把它開完了我給你錢,我給你兩千萬三千萬,那不及時,三十年後我說不定都破產了,所以這叫不及時,合理,比如我們講,你拿我一千萬,如果我存到銀行裡,甚至我會進行別的經營,我就不說炒股,就正常經營,我有個百分比例,我們有百分之五百分之十,這就叫合理,不能太高不能太低,這是平均利潤率的問題,你現在你給我定一個數,就跟當年,陝北為什麼發生矛盾,授予是某領導批示要你授予的,你補償的時候你給一個很低的一個數,那當然矛盾就很大了,這就充分解釋了合理補償,這個是你必須解決的問題,不解決這個問題,表面上解決了,那麼它將會醞釀很大的矛盾,要有不安定的情緒。」
吳族春律師告訴記者,2005年,山西對煤炭資源實行改革,「資源有償,明晰產權」,吸引了一大批投資者進入,而不到四年時間又開始重新洗牌。據他的調查,這種指定主體、指定區域、指定方式、規定時間的兼併重組嚴重影響了外地投資者的信心。記者也瞭解到,2009年8月10日,山西省政府印發《關於促進民間資本進入我省鼓勵類投資領域的意見》,鼓勵和引導民間資本從煤焦領域轉型,並將在土地供應、稅費優惠方面給予政策鼓勵。然而練祖前告訴記者,自從資源重組開始後,他就已經很少再來山西。這是練祖前的辦公室,處處積滿了灰塵。
吳族春:「不敢在山西進行投資或者其他創業。」
記者:「那如果當地說我給你一些優惠政策,希望你進入其他行業呢?」
吳族春:「不敢,永遠不敢。」
而對於賈鳳翔來說,談判仍在繼續。賈鳳翔告訴記者,在合理評估後,他將考慮以入股的形式繼續參與煤炭生產。
「如果經營得很好,煤炭市場也很好,他們經營,人家經營確實,如果經營的效益也很好,那就多走幾天吧,如果說是經營得不好,市場也不好,企業也虧損,到那時候不行,再把原來的股份做點價,賣掉算了。」
半小時觀察:置之死地而後生?
對於山西的這次煤礦整合,儘管結果會造成資源領域的「國進民退」,我們還是持堅決的贊成態度,畢竟這件事情從大的方面看有利於減少礦難,有利於減少環境污染,節約資源,還有利於減少腐敗。山西煤炭產業的整合,事實上已經進行了幾年,當前的經濟困難則對這種整合形成了一種倒逼機制,「置之死地而後生」,山西雖然還沒到這地步,然而,由資源整合而導致的煤老闆的消逝,也許對山西是個好事。我們想表達的另一層意思還有:山西應該提高原有產業集中度,對原有產業做強做大;再依托能源優勢發展後續產業;同時大力培育非煤新興產業。如果在這一過程中,在小煤礦它們退出原有產業後,政府通過一系列優惠政策讓它們進入新產業,形成新的增長點,就可以給民營資本創造更多的機會。
(程曦 編輯)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