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6日 星期四

2012/2/16 貧如瘟疫蔓延 希臘中產階級淪為「新貧族」

國家破產會是甚麼狀況?經濟嚴重衰退還要更多撙節措施,到底可不可行?讀完這篇報導就會知道。讀起來很像在看美國1930年代的故事

鉅亨網陳怡君 綜合報導  2012-02-16  16:55    

這裡沒有地震,風災,暴雪,卻有援助隊員以及慈善廚房忙裡忙外,準備供應各種食品與民生必需品給飢渴急切的雅典「新貧族」。這裡,金融危機啃噬原有的財富與安樂,窮困仿若瘟疫,竄爬到昔日的中產階級身上;無法咬牙撐過苦痛的人選擇走上歸途,過往的玩樂天堂,自殺率總是歐盟墊底,如今整整攀升一倍。
德國《明鏡》周刊深入走訪雅典,揭開在三駕馬車的挾持、暴力抗爭的場面、好吃懶做的標籤之外,普通希臘人民的真實生活情景。
倘若危機已經蔓延到比雷埃夫斯,那它武裝自我不讓他人發現一絲一毫困乏侷促的能力堪稱頂尖。寒風刺骨的二月夜晚,高檔轎車在奢華飯店前一字排開爭相較量。這是雅典郊區夜夜笙歌、恣意歡快的濱海度假勝地。
延著飯店外頭林蔭大道步行不到 50 公尺,僅僅兩個街角之外,駭然景象到處可見。一家五口蜷縮在公寓牆後一頂鬆垮凌亂的帳篷後頭瑟縮發抖。
於希臘民間衛生和慈善機構工作的 Klimaka 與其同事每個晚上都會來到這裡分發食品與民生物資。「日復一日,需要救濟的名單越來越長。」48 歲的 Koutikas 直到最近才剛擺脫餐風露宿的生活窘態,投入救援活動,他特別能夠設身處地,也特別珍視對居無定所者的承諾。
如同所有大城市,雅典從來不缺遊民,但是金融和債務危機接踵導致局面瀕臨失控。根據官方統計,去年雅典無家可歸的市民比前年多增加20%,情況嚴重的時節,共有 2 萬 5 千人在外流浪,慈善廚房亦因多了 15% 的人需要免費餐點而不堪負荷。
Klimaka 負責人 Effie Stamatogiannopoulou  坐在辦公室中,費盡心思規劃預算與輪值。她在悶熱的房間中,不得不藉著猛灌咖啡、猛抽香菸提神。今天,救濟名單又多了 102 個人。Stamatogiannopoulou  指出,此刻需要被毯和溫熱食物的,不再只有「常客」。
新貧噩夢
很多最近上門的「新面孔」被她賦予「新貧族」這個稱號,她說,人數激增從兩年前開始。突然之間,敲著辦公室紅色木門企盼協助的,不再只有精神病患或藥物濫用致使失去維生能力的人。「中產階級逐漸成為我們救助名單的主要族群。」她說。
Lambros Zacharatos 是「新貧族」一員,他和 Koutikas 每個晚上駕駛小貨車穿梭雅典街頭。Zacharatos 直到去年還是個月收最高可達 4 千歐元的室內設計師,只是,危機來得猝不及防,90% 的訂單突然憑空消失,他說。Zacharatos 和其他兩人共擠一間僅有上下鋪和儲物櫃的房間,一切從簡與青年旅舍無異。
Zacharatos 形容危機突如其來,他瞬間失業,沒錢支付公寓租金,落魄潦倒在街上遊蕩了好幾個月。「就算是我曾想像過的最悲慘的夢魘,也未曾有過我會淪落到變成街友的畫面。」他說。
現在,Klimaka 供他一個遮風避雨的棲身之地,他也需為這個新家付出勞力。做為「重返社會計畫」的一部分,所有 Klimaka 的住民都必須從事一項例行工作。有些人煮飯、有些人打掃,或者像是 Koutikas 和 Zacharatos 夜晚驅車探訪雅典最多遊民寄居之處,這些地點就在比雷埃夫斯的林蔭長廊、議會殿堂、 或者遊客熙來攘往的雅典衛城附近。通常只消一瞥,兩人就能立刻分辨需要受助的人,「我們經常發現新面孔,」Zacharatos 表示。
陌生臉孔
目前為止,尚無精確數據或報告可以佐證究竟有多少「新貧族」誕生。家庭和朋友成為失去工作、流離失所的人們的支柱,只有連這最後一道防線潰散,才會成為統計名單上的一員。在金融危機中被犧牲的年輕族群嚐盡最多冷暖滋味。「政府推出一堆撙節措施增稅計畫,一般家庭臨時支應外來成員的日子不知能維持多久。」Stamatogiannopoulou 指出。
根據歐盟統計局的數據,2010 年,希臘 28%、幾近 303 萬人在貧窮線上苦苦掙扎,他們成為可能遭到社會排擠的弱勢族群。隨著經濟低迷未見改善,希臘 2011 年貧窮人口攀升勢不可免。
Manos 是這數百萬人其中之一。年過 50 的他跟著數十位同胞成群結隊來到 Aghia Zoni 教堂。「人潮總是源源不絕。」從事濟貧工作 20 年的神父 Immanuel 表示,「一、兩年前我們還能認得每張臉,現在有越來越多陌生人。」
心灰意冷
飢寒交迫的人們在教堂外頭望眼欲穿,等到已在廚房做菜數小時的廚師 Georgia 終於推開厚重的大門,所有街友爭先恐後進入,就怕搶不到暖呼呼的湯麵和麵包。Manos 也是其一,他邊吃,邊說起他從出身中產階級淪為孑然一身,委身公園長凳的故事。「我是個很棒的推銷員,真的,」他說,「我什麼東西都賣得出去。」他向《明鏡》的記者要了電子郵件,幾個小時後,他寄出自己的履歷懇求代為轉發。
至少,他仍試圖奮力一搏。
有更多希臘人無力繼續與現實對抗,走上絕路。
危機散播和日後惡果在雅典人內心埋下的濃重陰影,心理學家 Eleni Bekiari 感知最深。她在 Klimaka 有個代號「1018」,這是 24 小時自殺防治熱線。2010 年,1018 接到 2500 通求助電話,2011 年,數字多了一倍。數據是冰冷的,後頭一條條消逝的生命真實而殘酷。「我們接獲的電話大多是女性,」她說,「而男人,大多一聲不響結束自己的生命。」
希臘的自殺率在歐洲一向很低,但是近來選擇自戕的人數激增。危機爆發以來,自殺率幾乎增加一倍。2011 年,每 10 萬名希臘公民就有 6 位自我了結。當自殺防治熱線志工問及求助者厭世之因,多數人吐出的是兩個沉重字眼: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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